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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百九十二章解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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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百九十二章 解脫

桃林中點亮了燭燈,夏兮桔一直坐在石桌前寫著什麽,一直不曾離開過。

只要一閑下來,她總能想到遲幕涼,尤其是到了夜晚,夢中她與遲幕涼相聚的畫面那麽真實。

她停下筆,只要想到他,她就什麽都做不了,有時候真想不管不顧同他一起落下懸崖,這樣便能解脫,可心裏還有更多牽掛的人。

她不怕隨著遲幕涼而去,只是怕活著的人會痛苦,這個念頭早在遲幕涼落下懸崖那一刻便有了,她多想自私一回,可那時還有很多事情等著她去做,如今所有都歸於平靜,心中的想法越發強烈。

她不想這麽自私,可又控制不住自己不去想,再加上對於紀詣覆雜的情緒,她覺得自己快要瘋掉。

夏兮桔不自覺走出桃林,又出了宮,朝著城外走去,她只是想離遲幕涼更近一些,她想傾訴心中的情緒。

她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,情緒來的如此濃烈,是她太想念了,是她太愧疚,這一瞬間,所有負面情緒朝她湧來,她想起那些所有因為她的一個舉動而死的人,便覺得她是應該隨著遲幕涼而去的。

天空泛起魚肚白,夏兮桔已走到崖邊,這一路來,她一直想著以往的種種,竟然不知天色已經亮了。

她迎風而立,一身白色紗裙和那披散的長發都在迎風風舞,她開口:“遲幕涼,已經快七年了,我知道你回不來了,可還是一直盼著,說起來從我們認識到結親,一直都是你欺負我,我們沒有轟轟烈烈,可為什麽心中感情一直都如此濃烈,想來想去,那便是第一次看見你時,便心動,我從來不相信一見鐘情,當時也不信,如今我便是信了,可你又不知去了哪裏,你一定是怪我的,怪我當時心軟,才造成後來無法挽回的局面。”

夏兮桔頓了頓:“遲幕涼,你想要我去陪你嗎,我不是沒有勇氣,我只是怕紀詣會傷心,我這兩年對紀詣不好,我只是不知道該怎麽面對他,因為他越長大越像你,我只要看到他,便能想起你,想起是因為我你才不顧一切縱身跳下懸崖……”

夏兮桔一直說,說過去,說紀詣,到了最後她也不知她說了多少,到底都說了些什麽。

紀詣一夜沒有睡好覺,他耍小性子將奏折都給了母後,沒有奏折要批閱,本應該早些睡,可心裏總是惶惶不安,他擔心母後會一夜睡不好。

外頭天色才蒙蒙亮,還不到早朝的時辰,紀詣從床上爬起來,偷偷前往夏兮桔的住處,裏頭沒有亮著燈,紀詣心感奇怪,母妃就寢時會亮兩盞燭燈的,如今天還不亮,怎的會沒有燭燈,難道母後沒有回寢殿嗎。

紀詣大著膽子進門小心翼翼的喚了兩聲:“母後,你在嗎,母後。”他害怕母後會生他的氣。

裏頭無人應答,紀詣皺起眉頭,小跑著前往桃林,那裏只有還未批完的奏折和快要熄滅的燭燈,紀詣心中咯噔一聲,跑出桃林拉住一個值夜的小太監道:“看見太後了嗎。”

小太監見到紀詣趕忙跪地問安,紀詣打斷:“別廢話,我問你看見太後了嗎。”

小太監哆嗦著指向一個方向:“昨晚半夜朝著那邊去了。”

那時小門出宮的方向,紀詣心中慌亂了起來:“你怎麽不攔下。”

“……這…這皇上就為難奴才了,太後要去哪我們做奴才的哪裏敢問,更別提攔下了。”

紀詣前往宮門處:“太後昨晚出宮了嗎。”

守在門前的侍衛趕忙道:“太後昨晚確實出了宮,好像往城外去了。”

紀詣聽聞此言心中更加急切,她知道母後去哪了:“快去叫攝政王到城外懸崖邊,你馬上到馬廄牽一匹快馬來,今日早朝取消,快去。”

侍衛見皇上如此著急,自然不敢耽擱,只片刻,一匹通體黑色的馬便出現在紀詣面前,這匹馬還未成年,不如成年的馬那般高,紀詣這般年紀也可以騎。

不管如何,紀詣也管不了那麽多,直接跨上馬背,朝著城外疾馳而去。

而遲顏玉此時也正騎馬趕往懸崖,當時有侍衛來報時,他心中便咯噔一下,總覺得有什麽不好的事要發生,所以便什麽也沒想,直接牽了一匹馬出門。

遲顏玉著急出門,鞞邑自然知道,她正拉著傾幽從屋中出門,傾幽如今已經七歲,身穿粉色紗裙,頭上梳著兩個包包頭,大大的眼睛甚是可愛。

她擡頭看向鞞邑:“母妃,父王去做什麽了,我們進宮找紀詣哥哥和太後姨娘玩。”

鞞邑不知思索著什麽,並沒有聽見傾幽的話,她便又換了兩聲:“母妃,我在跟你說話呢,母妃。”

鞞邑回過神來:“傾幽,你先去找奶娘,讓她照顧你吃早膳,母妃去找父王,乖。”

鞞邑話音剛落,便大步走出去,傾幽在原地楞楞的看著急切走遠的鞞邑,今天怎麽回事,父王和母妃好像都有急事。

鞞邑牽了馬,緊隨著遲顏玉而去。

懸崖邊,夏兮桔站在原地依舊一動也不動,身子早已冰涼,腦袋暈乎乎的,恐怕是被這懸崖上的風吹病了。

夏兮桔心中不知糾結了多少回,卻還是在原地躊躇,她知道進一步便是萬劫不覆,卻能見到遲幕涼,況且她也想為自己的錯誤贖罪。

退一步也可錦衣玉食,可往後一定會在不安中度過,這樣子才最是折磨,而她又不想對不起紀詣。

夏兮桔又苦笑一聲,自古從來都沒有兩全時,她又憑什麽能兩全呢,心中糾結著,無非就是想要個兩全,可一進一退她必須選擇一個。

紀詣趕到時,正看到夏兮桔緩緩伸出一只腳,他瞪大眼睛,用最大的氣力喊道:“母後,不要。”

夏兮桔下意識的縮回腳,才意識到剛剛自己的心已經不由得做出了決定。

她回過身來看向紀詣:“紀詣,母後最對不起的便是你,母後愛你,可你長的太像你父親,我也愛你的父親,也虧欠他太多,我的心無時無刻都在煎熬著,尤其是見你一面,更是能想到你父親,你不知道我心中是何感受,難受到喘不過氣來,可又不想虧欠你,你是無辜的,是母後將你卷入我自己的情緒中,紀詣,母後不想對不起你,可已經七年了,母後怕是堅持不下去了。”

紀詣的身子有些顫抖,這恐怕是母後第一次對他敞開心扉,說出為何對他這般,他還以為讓母後看到他像父親會高興,原來母後是如此難過。

“母後,你若因為我長的像父親便心中煎熬,你回到宮中去,紀詣以後不再多擾你,好嗎,母後,我不想失去母親。”紀詣哀求著道。

夏兮桔眸子一閃,卻也沒有言語。

這時遲顏玉和鞞邑都趕到懸崖邊,鞞邑見狀嚇了一跳:“桔子,你幹什麽,不要做傻事,快回來。”

遲顏玉上前:“聽鞞邑的,不要做傻事,國不能沒有你,家不能沒有你,父皇和童老的身體都很不好,不要讓他們擔心。”

夏兮桔頓了頓:“我也不想讓他們擔心,可我真的累了,我糾結了那麽多年,真的想自私一次。”

紀詣哭喊道:“母後,不要,只要母後能回來,紀詣做什麽都願意,紀詣再也不會耍性子將奏折都丟給母後,紀詣一定會乖乖的,就算以後母後不見紀詣,紀詣也會很乖,母後。”

夏兮桔不曾言語,她心裏痛的厲害,因為紀詣的哀求,可她此時身心俱疲,她害的那麽多人痛苦,也不想獨自享樂。

腦袋仿佛更昏了,眼皮沈重的睜不開,她索性不理會紀詣的哀求,閉上眼,順其自然。

紀詣三人見夏兮桔搖晃的身子,心中都驚慌不已。遲顏玉想也沒想便沖上前去,可也趕不上夏兮桔身體下落的速度。

她是被風吹下來了嗎,那一刻夏兮桔心中也驚慌,隨即又松了口氣,其實這是她想要的結果,如此便也是解脫,她本是現代人,來這古代走了一遭,還被記上史書,也不枉此生。

只是她對不起的人太多,尤其是紀詣,若是真的有來生,她想償還。

紀詣眼睜睜的看著夏兮桔落下懸崖,身子不能動彈半分,為什麽會這樣,他以為母後會為了他至少能有些顧慮,可原來母後心中只有父皇,他之前還用盡全力逗她開心,求她多看自己一眼,可是全都在做無用功。

紀詣癱坐在地,他沒有歇斯底裏,只是默默流著淚水,誰也不知,他的心開始變的冰冷。

鞞邑也被嚇傻了,她沖過去:“桔子——”

遲顏玉趕忙拉住她,生怕她會掉下懸崖,鞞邑趴在懸崖邊向下看去,心傷不已:“桔子,你確實好自私,你走了,讓活著人怎麽辦,你回來好不好,你我都是幸運的,有老天眷顧,你還可以穿越,你再回來好不好。”

遲顏玉抱住鞞邑,他不知道鞞邑在說什麽,只以為是她心中太過悲痛而胡言亂語,遲顏玉心中也難過,卻只得拍著鞞邑的背安慰,眼神也一直留意著不遠處的紀詣,他也生怕紀詣會做出什麽傻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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